《鸿蒙记》 一 当浮一大白（二）
鸿蒙记
一当浮一大白（二）
监兵的几千年的过往记忆里，有个名叫白起的少年，一身白衣，折花枝为剑，剑舞绝伦，少年在花林舞剑，发现草丛里一只虎纹白猫，便停下舞剑，蹲在草丛边，挑着桃花枝，逗弄猫儿。
也许猫是养不熟的，所以少年从未想过收养这只野猫，但他每天都会在日落时分在这片花间舞剑，逗弄猫儿一番，喂些小鱼干，然而猫儿并不像其他猫一样，喜欢吃鱼，每次吃的悻悻然，挠着耳朵，抖着猫须须。
猫儿喜欢自由，也不喜欢被圈养束缚的生活，就这般与少年做着无言的约定，约在黄昏后，等待着少年舞剑，等待这少年的桃花枝，等待着并不爱吃的小鱼干。
只待岁月匆匆，少年长了身高，猫儿长成，虎虎生威，皮毛漂亮的白虎，少年才知道猫儿为什么不喜欢吃小鱼干，那日，白起喂了白虎一条牛后腿，手中的桃花枝变成了宝剑，他一剑砍断了一棵桃花树，把白虎吓得索索，他大笑着将白虎抱在怀里揉了揉，林间打闹间，桃花雨落了一地，白虎在这漫天嫣红的花瓣雨里，竟幻化了人形，一身冷清白衣，透着高贵，广袖下是一双纤白的手，白虎少年四目相对良久，白虎问着一句，“你不怕我？”
白起笑了起来，一派天真“我为什么要怕你？”
白虎一身威仪，不似唬人，“你该怕我会吃了你。”
少年笑弯了眉，“我怕了，怕你变成人形，抱不动你。”
“你无礼！”白虎刚幻做人形，竟是老虎姿态的直扑了过去。
少年竟是未躲，被扑了满身，“你好重啊，胖猫儿，等你再胖一些，我便回来看你。”少年站起身来，拿起那把锋利的宝剑，离开了花林，他站在花岗之上，回眸看了一眼白虎，双目灿若明星，满含意气风发。少年离开后，上了战场，却再也没回来。
少年若是战死，白虎兴许会难过，但他没有为少年难过的机会，白起在战场上次次获胜，勇不可挡，他封侯拜将，荣华富贵在身，佳人在怀，早已忘记了那片桃花林，忘了那句“胖猫儿，等你再胖些，我便回来看你。”
白虎知道少年永远不会回来，但还是忍不住想念，他看着落败的桃花林，看着飘落的桃花瓣，他在地上蹭了几下皮毛，沾了几片桃花瓣的气息，便跑向北方，去找寻昔日的白衣少年。
那是常胜将军白起生前最后一场战役，险些落败，但他还是取得了胜利，一只白虎冲锋陷阵，咬杀敌人无数，为白起挡了一箭，死在了战场上，那是一只虎妖，死前在白起怀里化作了人形，青丝三千，美到不可方物，他说，“我找白起，但是我没找到他，这里面只有你一个人穿白衣战袍。”
一别经年，当年的白起早已从少年变成了青年，他棱角分明，俊朗非凡，他说，“我是白起。”但白虎不信，他说，“你身上只有浓重的杀意和鲜血味，没有桃花香。”
虎妖死了，或者说那是灵兽白虎监兵下凡历劫的一世记忆，他困扰的是身为四灵，转世的记忆不会磨灭，而那个名唤白起的少年却消失在长河中，只在人间永留青史，留下战神白起的传说。
“你醒了？来，吃点东西。”监兵醒来，入眼的便是那个声称，战神白起是他在人间分身的天界战神，那张青葱的脸与记忆里的那张白衣少年脸庞重叠，是温柔的，帅气的，干净的……
白起，多么庸俗好笑的故事。
监兵看着战神的眼神很不友善，偏偏战神丝毫无察觉，将人扶起靠在自己肩上，手上端着一碗肉羹，“尝一尝，我专门给你熬的鱼肉羹。”监兵闻到鱼的味道，一把将那碗摔碎在地。
“这么大脾气？”战神对上那双怒气腾腾的眼睛，有些不解的，又似在思考什么，“你能不能再幻化成白虎给我看看？”
“你欲作何？”监兵咳嗽了两声。
“我骑着看看，到底适不适合做坐骑。”
“你混账！”监兵扬手就要一掌，却被拉住手，压倒在床，战神欺身而上，压在他身上，认真的颠骑了两下，认真说道，“挺舒服的，兽形应该不差。”
监兵气的一口气差点噎住，“你可知晓到我是谁，你胆敢如此无礼，放肆！”
“你不要脾气这么大，你一定是憋得慌，我带你出去透透气。”说着二话不说，背起了监兵，走出了房间。
门外桃花重重，开得灼灼，监兵一时失神，看了一眼战神的脸庞，恍惚间，唤了一声“小起。”
“小齐？”战神侧过半脸，与监兵毫米之距，“倒是个新奇的好名字，别人总叫我战神，大将。”
战神背着监兵在院中坐下，“依我看，以你的道行，与朱雀应该不相伯仲，怎会落败？”
“陵光不过是多了一把天帝的匕首，此匕首名唤‘裘振’，匕首蕴生匕灵，与陵光可以产生共鸣，护他周身安全，仙法亦是提升几个层次，我自然难敌。”监兵对此没少吃亏。
“你与陵光，同为四兽，他为何杀你？”战神好奇。
听见“四兽”这个字眼，监兵微皱了眉头，“你管的真宽！”
战神不以为意，“天帝的匕首，与我亲手铸造的焚天刃相比，如何？”
“差不多。”监兵哼笑一声。
战神甩了一下他鬓角的细长小辫子，“既然如此，我送你了。”
“……”
监兵有些措手不及，像接过烫手的山芋，将焚天刃弃至于地，“我要这劳什子作甚。”焚天刃掉落在地，通体发出幽蓝的灵光，似在无声抗议。
“你可真是奇怪，这么好的东西，送你护身都不要，拿来割牛腿肉也是好的，看样子，你是不知道这焚天刃的厉害。”战神抽出焚天刃，一个潇洒转身，劈刺，一棵桃花树无声被砍断倒下。
监兵在一阵花瓣雨中，又闻见了少年身上的桃花香。
监兵登时拍了一下石桌，站起身来，一身威严不容直视，“你过来。”
“叫我？”战神将焚天刃回鞘，有些疑惑的走过去。
面面相觑的咫尺之距，他的衣领被监兵抓起，咫尺之距变成了毫米之距，监兵在凑近，在他的颈间轻嗅了一下，似轻嗅了一朵娇盛的白色蔷薇花，熟悉的味道，餍足的翘起了唇角。
战神觉得脸发烫，他问了一声，“你要喝酒吗？”
“酒？”监兵有些莫名，只见战神哪里有战场上冷酷果断勇猛的杀伐姿态，青葱的一张少年脸，红若院中的桃花，透着腼腆。
“我觉得脸有些发烫，这样不行，当浮一大白。”
二、凤只鸾孤（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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